如果说活跃在盛唐的诗人中谁的际遇最苦,杜甫说第二,可能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了。边缘人杜甫安史之乱前,杜甫就一直在长安城里那些主流大咖旁边打转,当时的李白还在唐玄宗的纵容下恃宠而骄,和饮中八仙的其他哥七个喝的昏天黑地,长安市上酒家眠,就连天子呼来也不上船,还自称臣是酒中仙。同时代中的王维和孟浩然也在一旁打得火热,你一首来我一首,相互唱和好不快乐。唯独杜甫,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长安诗坛中的大咖们熙熙攘攘,但快乐是他们的,杜甫什么也没有。在一众当时的名流中,杜甫最仰慕的还数老大哥李白,他曾经为那个放荡不羁的翰林院奉诏写了大约有十五首诗,但是李白只给杜甫回了两首,在杜甫的时代里,他始终是诗坛里的边缘人。长安城中的美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,不久后李白就因为恃才放傲得罪唐玄宗被赐金放还,在不久后席卷整个大唐的安史之乱爆发,两京陷落,皇帝跑路了。一路向南杜甫也开始了漫长又恓惶的逃亡之路,从长安到洛阳再到长安,再到灵武,紧接着一路往南,到蜀中,再到湖北。现在变成跟杜甫相关的名胜古迹,在一千年前都是见证过杜甫落魄天涯的伤心之地。安史之乱一打就是八年,战火席卷了将近半个大唐,哀鸿遍野生灵涂炭,就连杜甫的小儿子也被饿死在了逃亡的路上。但是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,公元年春天,史朝义兵败自缢,安史之乱结束。杜甫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,立刻奋笔疾书,写下了这首《闻官军收河南河北》。剑外忽传收蓟北,初闻涕泪满衣裳。却看妻子愁何在,漫卷诗书喜欲狂。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作伴好还乡。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。逃亡日子实在是太苦了,剑门关外忽然传来了官兵收复了蓟北,刚听到的时候不禁泪如雨下,回头看老婆跟儿女,他们脸上哪还有半点愁苦,他们将书籍诗卷胡乱卷进包袱,欢喜地快要发狂了;在这朗朗乾坤下,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,就应该纵酒放歌,和这春天一起回到故乡,从巴峡顺流而下就是巫峡,到达襄阳一路轻车快马就可以到洛阳了。这首诗是杜甫在安史之乱中少有的情感积极明快的诗,即使这个为民生忧劳半生的老头在历史书上总是一副愁苦的容颜,但是在他的心底,他依然有着达观积极。河南河北不只是河南和河北杜甫的后半生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,从北到南,他跑了近半个中国,在他走过的地方中,许多地方在今天都变换了名称。比如《闻官军收河南河北》中的河南河北,就与现在的河南河北的地理意义大不相同。唐代的河南跟河北包括河南省全部、山西省东南部、河北省南部、山东省西南部、安徽省北部、江苏省西北部,占有中原的大部分地区,远远大于现在的河南河北所管辖的地域。与此相似还有江左,看过电视剧《琅琊榜》的人应该都知道,男主角梅长苏有个外号叫做“江左梅郎”,很多人看完后就一头雾水,什么是江左?这就牵扯到了我们的文化大变迁了。中华文化曾经出现过好几次大的重创,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在西晋灭亡之际,当时的北方大地上狼烟四起,史称五胡乱华,游牧民族大肆南侵,北方士族跟随晋室南迁,很多大姓氏落户在当时的建康,即今天的南京。当时从北方来的人在看到建康城时,它正好坐落在长江左边,因此来自北方的人们就将建康地区称作江左,这是北人对于建康的称谓,其实它还有个传播广泛的名字,那就是项羽至死也不肯的“江东”。这种因为历史的变迁而消失或者意义变化的地方还有很多,比如合肥以前就叫作“庐州”,驻马店叫作“天中”,扬州叫作“广陵”,常熟叫作“琴川”,大同叫作“云中”等等等等。如今杜甫的诗在中国无人不晓无人不知,他还被后人将他与李白并列为“李杜”,跑了半辈子,他终于从一个边缘的诗坛新秀成为了忧国忧民的诗圣。他的杜甫草堂也变的金碧辉煌,再也不怕小孩子卷走屋上三重茅了,现在中国大地上的广厦也远超千万间,杜甫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,但是萧瑟秋风今又是,换了人间。古诗是最精炼最优美的语言,不仅要让孩子会背诵,还要让他们了解古诗背后的故事。读史使人明智,读诗使人聪慧,学好诗,做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