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教育史两晋至五代十国时期的南京教育

东晋南朝贵族教育的缺陷

东晋南朝时期是南京地区教育迅速发展的时期,特别是宋文帝和梁武帝在教育制度的创新、教育规模的扩大等方面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。然而,尽管帝王们都希望自己创立的基业能够千秋万代、永传子孙,尽管世家大族都希望自己门第兴旺、永占高枝,但由于有些统治者忽视了对子弟的严格教育,或由于教育思想与方法的失误,或者在教育内容方面有所偏废,加上士族门阀制度下用人体制的弊端,因而出现许多严重的社会问题。

三、重文轻武,普遍缺少忧患意识

在东晋南朝门阀士族制度之下,士族高门多看重清流美职,鄙薄武事,自己不愿担任武职,又反对家族子弟当武官、学习武艺,甚至认为这是败坏风门、破灭门户的行为。如齐武帝时,丘灵鞠曾经担任文职官员东观祭酒,后来让他当武官骁骑将军,“灵鞠不乐武位,谓人曰:‘我应还东掘顾荣冢。江南地方数千里,士子风流皆出此中。顾荣忽引诸伧渡,妨我辈涂辙,死有余罪。’”丘灵鞠对失去文官职位非常痛心,而对骁骑将军一职根本不愿干,所以就恨透了当初支持北方士族的南方士族首领顾荣。门阀士族家庭对后代中有志于军功的子弟是看不起的,并且时常给予警告。如“(宋)明帝即位,四方叛逆,(琅玡王氏后人王蕴)欲以将领自奋,每抚刀曰:‘龙泉、太阿,汝知我者。’叔父景文常诫之曰:‘阿答,汝灭我门户。’”又如刘宋元嘉年间,“时天下无事,士人并以文义为业”,宗悫的兄弟们都是“爱好坟典,而悫任气好武,故不为乡曲所知”。其叔父问宗悫有何志向,宗悫说:“愿乘长风破万里浪”,叔父却说:“汝若不富贵,必破我门户。”在当时的士族子弟的心目中,武官是既低人一等又极其危险的职业,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从事武职。

由于当时社会上形成一种轻视武人的风气,所以许多武将都想转职为文官,有的甚至听到别人称赞自己有军事才能都引为耻辱。例如南齐将领沈文季和司徒褚渊参加宴会时,褚渊说:“陈显达、沈文季当今将略,足委边事。”而沈文季“讳称将门,因是发怒”。当武将的子弟弃武从文以后,也矢口否认自己有任何武艺,如武将张兴世的儿子张欣泰“少有志节,不以武业自居,好隶书,读子史。年十余,诣吏部尚书褚渊,渊问之曰:‘张郎弓马多少?’答曰:‘性怯畏马,无力牵弓。’”梁武帝即位后仍然让张欣泰担任武官。张欣泰内心根本不想当武官,于是广泛交结文人,穿着都是文人装束,结果却惹得梁武帝发火。史称“欣泰通涉雅俗,交结多是名素,下值辄着鹿皮冠,衲衣锡杖,挟素琴。有以启武帝,帝曰:‘将家儿,何敢作此举止?’”后来梁武帝总算理解了张欣泰,对他说:“卿不乐武职,当处卿清贵。”结果让张欣泰当了文官。可见其时重文轻武的社会风气非常之盛。

贵族子弟们鄙视武艺,于是把儒家教育中原来具有军事训练和防身意义的射箭活动,完全变成了一种单纯的礼仪活动。《颜氏家训·杂艺篇》说:“弧矢之利,以威天下,先王所以观听择贤,亦济身之急务也。江南谓世之常射,以为兵射,冠冕儒生,多不习此。别有博射,弱弓长箭,施于准的,揖让升降,以行礼焉:防御寇难,了无所益。”

贵族子弟不会用强弓硬弩,只能用弱弓长箭,做做样子,打起仗来,毫无用处。他们平时养尊处优,悠闲自得,连骑马也被看作有失身份,甚至遭到别人的批评。有的人看见马的嘶鸣都感到十分害怕,所以他们一遇到紧急事情,往往连逃命的本领都没有。《颜氏家训·涉务篇》说:“梁世士大夫,皆尚褒衣博带,大冠高履,出则车舆,入则扶侍,郊郭之内,无乘马者。周弘正为宣城王所爱,给一果下马,常服御之,举朝以为放达。至乃尚书郎乘马,则纠劾之。及侯景之乱,肤脆骨柔,不堪行步,体羸气弱,不耐寒暑,坐死仓猝者,往往而然。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,未尝乘骑,见马嘶喷陆梁,莫不震慑,乃谓人曰:‘正是虎,何故名为马乎?’其风俗至此。”

贵族官僚不但自己养尊处优,对于那些安不忘危,在危险到来之前组织青少年锻炼身体的人,还加以嘲笑,使他们的孩子都感到难堪。如《南史·褚彦回传》说:“彦回幼有清誉。宋元嘉末,魏军逼瓜步,百姓咸负担而立。时父(褚)湛之为丹阳尹,使其子弟并着芒屩,于斋前习行。或讥之,湛之曰:‘安不忘危也。’彦回时年十余,甚有惭色。”在北魏军队威胁到眼前时,褚湛之教育子弟学穿草鞋,练习跑步,还受到别人讥笑,可见当时的一般官僚贵族毫无忧患意识。等到战乱发生时,他们体格虚弱,不堪行步,不耐寒暑,当然只好坐等死亡。

南朝时期重文轻武风气的危险,早在刘宋时就已经有人指出。《南齐书》卷28《垣荣祖传》记载,垣荣祖少时学骑马及射箭,有人对他说:“武事可畏,何不学书?”荣祖曰:“昔曹操、曹丕上马横槊,下马谈论,此于天下可不负饮食矣。君辈无自全之伎,何异犬羊乎?”垣荣祖的话不幸而言中,那些鄙薄武事的贵族子弟在侯景之乱中无法自全,大多成了任人宰割的犬羊。

四、轻视实务,丧失治国和处世能力

东晋南朝,许多贵族子弟仍然继续热衷于西晋以来的玄学、玄风,一味空谈玄虚,不做实事,却自以为得意,有时甚至还被世人所赞赏。如东晋时王徽之“为大司马桓温参军,蓬首散带,不综府事。又为车骑桓冲骑兵参军,冲问:‘卿署何曹?’对曰:‘似是马曹。’又问:‘管几马?’曰:‘不知马,何由知数?’又问:‘马比死多少?’曰:‘未知生,焉知死!’”此人真可谓一问三不知,但当时人却认为王徽之回答得玄妙,有水平。又如刘宋孝武帝时,任命张绪为尚书仓部郎,“都令史谘详郡县米事,(张)绪萧然直视,不以经怀。宋明帝每见绪,辄叹其清淡。”后来吏部尚书袁粲还认为张绪有“正始遗风”,把他调到太子东宫去任职。在这种情况下,门阀士族子弟的行政管理能力愈来愈低下。由于士族子弟只有文学知识,不懂政治、军事、经济等方面的具体事务,即使他们犯了一些错误,朝廷又不能严加惩处,于是只好让他们做一些高贵而又清闲的官职。梁武帝无法用这样的贵族子弟治理国家,不能让他们去处理大量的行政事务,当然只有起用寒门子弟,让这些“小人”去当台阁令史、主书、监帅、诸王典签等从事行政事务工作的官职,实际上使寒门子弟逐渐掌握了实权。

更为糟糕的是,由于东晋南朝时期,高门士族具有很多的特权,其子弟十几岁就可以入朝当官,而且“凭流进取,坐至公卿”,升迁很快,所以有些人根本不思进取,连一般的诗文、经书也不好好学习。他们平时只知梳妆打扮,涂脂抹粉,讲究车马、穿着和器玩;考试时,便采取作弊手段,雇人答卷;参加宴会时,就请人代做诗赋,应付场面,因而完全丧失了生存能力。一旦遇到了战乱时期或者改朝换代,他们失去亲友的庇护和原先的政治靠山,就既不能谋生,也不能保命,丧魂失魄,坐以待毙。

正是由于门阀制度的腐朽,这批贵族子弟才堕落成为只知打扮享受、毫无真实本领的驽材。当侯景之乱时,叛军包围了梁朝都城建康的政治中心——台城,当时台城里的贵族官僚个个都束手无策,幸好还有从北方来投奔梁朝的名将羊侃留在城里,他独力承当守城重任,安排人马,部署防御措施,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,这才屡屡挫败叛军的猛烈攻势。但是羊侃坚守台城一百多天以后,突然因急病去世,城内立刻就无人能够指挥防御作战,台城很快被叛军攻占。在叛军的疯狂掠夺和屠杀之下,建康城内大批贵族子弟或是成为俘虏、奴隶,或是在战争和饥饿中死亡,门阀士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。《魏书》卷98《岛夷萧衍传》中说:“初,(建康)城中男女十余万人,及陷,存者才二三千人。……始(侯)景渡江及陷城之后,江南之民及(萧)衍王侯妃主、世胄子弟,为(侯)景军人所掠,或自相卖鬻,漂流入国者盖以数十万口,加以饥馑死亡,所在涂地,江左遂为丘墟矣。”台城的沦陷,大批王侯与世胄子弟的悲惨下场,充分证明梁朝京城里贵族官僚子弟的无能,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当时教育的失误产生了严重的后果。魏晋以来的士族门阀制度,至此也快走到尽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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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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